愛書如煙（散文）
□ 周鐵紅
那天與朋友閑聊，我們談話的主題是關于香煙。他告訴我，今生他什么都可以戒，唯獨香煙不可以戒。我微笑點頭，表示理解。
然后他抬頭問我，是不是有同樣的感覺。我沉默了一會，輕聲的告訴他。其實，我已經戒煙有四十多年。朋友驚訝地看著我，覺得不可思議。他自語道：“你那么年輕，怎么可能�！蔽倚粗鴮Ψ�，直到他的表情恢復平靜。
我第一次接觸香煙，是我五歲那年冬季。父親把他那包沒有過濾嘴的香煙放在餐桌上，趁父親沒有注意，我拿了一支放在嘴里，因為這支香煙與我平時偶爾吃過的粉筆糖是如此的相似。那辛辣的香煙味我至今都記憶猶新，過了片刻，我感覺頭暈，接著天旋地轉，太陽穴劇烈疼痛。當時，心里十分害怕。大人們發現時，我已經四肢無力，倒在父親的懷里。等我再度醒來時，窗外下著鵝毛大雪。父親告訴我，我已經昏睡了一天一夜。
對于香煙，我已經有一朝被蛇咬，十年怕井繩的陰影。直到那支龍山牌香煙出現在我面前，又燃起了我對香煙的好奇。童年的我，除了上學，周末休息，我與發小們必須上山砍柴勞作。那天，年長的阿軍在山上請我們大家打煙。阿軍的父親當時在公路段上班，每次回家，都會帶很多香煙。阿軍經常會偷幾包煙與我們這些朋友分享。
第一次見到這支與眾不同的香煙，覺得有點不可思議。淡黃色的外殼，如同一支秀氣的雪茄。接過香煙，我沒有急著點燃。放在鼻孔前，濃濃的香煙味撲面而來。阿軍熱情地向我介紹，這種牌子的香煙與一般的香煙比較，十分特別。把這種煙放在嘴唇上，味道甜甜的，吸上一口，煙霧也十分得柔。
很多時候，我覺得阿軍就是為香煙而生。他可以把干桐葉弄碎，用作業紙包好當煙抽。那支桐葉煙夾在手上，他神態自若，猛吸一口，云里霧里，慢慢地回味無窮。
我上小學三年級的那年夏天，終于有一天，我在書房里做暑假作業，覺得無聊，然后拿出阿軍幾天前送給我的那支龍山牌香煙，點燃叼在嘴里。我突然回頭，不知什么時候母親已經站在我的身后。她臉色鐵青，我不敢抬頭。母親怒吼著，這煙哪里來的？我不想出賣朋友，默不作聲。母親如警察一般，不斷地審問，我的沉默徹底激怒了她。她順手拿來一根竹枝，母親每揮動一下手，我背上便血肉模糊。此時，我心里十分懊悔。心里暗暗對自己說，從此以后，不管香煙有多大的誘惑，我堅絕遠離香煙，牢記吸煙有害健康。從那時起，我就規劃自己的人生，今生與書為伴。如果你問我今生什么不可以戒，對我而言唯獨購書、看書不可以戒。
高中畢業那年，回家度暑假�？赡苣赣H當時心情不錯，她買了幾包香煙。遞給父親一包，把那包價錢貴一點的給了我。她笑著對我說，如今你已經十八歲了，成年了。在外交朋結友，身上必須備包好煙。這是和氣草，有了香煙可以讓你的應酬更加順暢，結交更多的朋友。趁母親不注意，我順手把那包香煙遞給父親。
后來，我的零花錢都用來買書，直到今天。
愛書如煙，朋友驚訝地看著我，他覺得不可思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