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巷里的光（散文）

       我站在巷口。
       面前是一條窄巷，只能容五個人并排通過，且不留一點縫隙。巷子的路面是青灰色的石板，凌亂沒有規律地鋪在地上，上面沾了些許水漬。巷旁是四處生長的黃草，長在巷上那破舊木房的陰影里。
       我邁步走了出去。巷子里的空氣比外面潮濕一些，隱隱有種霉味，又不那么刺鼻。巷面石板的邊緣綴著苔蘚，占滿了板與板間少許黑而臟的泥土。偶爾會有幾個男人結伴坐在路邊房前低小的臺階上，一支接著一支地抽著難聞的煙。巷子有些陰暗了，陽光漸漸從破舊木房子上那小巧的屋檐上消失，所有事物的輪廓，在巷里漸漸模糊了。我想著光該亮起來了，一座座房子里溫暖的光。
       巷子的路繼續向前伸，巷里人不多，但那灰暗的空間總像是會抹去他們，讓我覺得只有我一個人。
       夕陽的最后一抹余暉，淡淡地灑在面前簡樸的石板上，又悄沒聲地溜了。暗下來，我走著，隱約還能看清眼前的路。所有的房子，都靜靜地立著，我可以看見它們高大而破舊的剪影，把窄小的巷，故意弄得更黑了。
       我停下來，如同身旁的木房般靜靜地立著，觀察著起伏的小草，在路面房子的陰影里搖晃，心跳著。
       月亮升上來了，我迫切地等著房子把自己點亮了，我好接著走下去。苔蘚都隱隱地閃起了光，月同樣亮著，但我并沒有走。房子的百葉窗上，映下月亮柔媚的姿態，我沒有動，看著暗而涼的月光滑過高聳的木架，投下細長的陰影。
       等待，我靠在木墻上，忽地，眼里閃耀起燈光。我睜開眼，定定地看著面前的一切，模糊的輪廓變得清晰，僵硬的影子變得柔和，冷亮的月光變得失去了神采。
       眼前的破舊木屋里，亮起溫暖的、黃橙色的光。路面，由青灰色變得明亮了，那水漬，晶瑩地泛著光；路旁的小草，點綴上暖暖的橙色，卻沒有枯萎，苔蘚，都油亮亮地鍍上光來。
       巷里，一盞盞燈亮起來，破舊的巷，不知何時有了光彩，溫和地照耀著我的眼睛。窄小的巷，被燈光溢滿了，每吸進一口氣里，都蘊含著暖的光，令人回味。
       我伏下身子，抬頭看看滿巷溫暖的燈光，看看燈光下的一切，靜得像一幅畫。
       我站在巷尾，望著巷里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