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醉魚草的毒(散文)

□ 王微微
發布時間:2023年08月28日 來源:

   

    能將魚醉倒的草,一定是有毒的。
    有毒的草十有八九能入藥,藥學經典《神農本草經》言之“神農嘗百草,一日七十毒”。
    老一輩的人說,山野百草皆入藥。生活在溝溝坎坎里的他們,接近神農,有傷風感冒蟲叮蛇咬什么的,一般不會去醫院,直接去山里摘一些花花草草,煎服幾次病就去了。甚至有一些西醫揮針動刀解決不了的疑難雜癥,用農村的土方法搗鼓起來,吃著吃著病就好了。有時候覺得,這草藥比起西藥,溫文爾雅多了。
    醉魚草屬馬錢科灌木,4至10月開花,8月至翌年4月結果。扎堆開花扎堆結果,“穗狀聚傘花序頂生”,芳香傳遠,微毒,我戲稱其為“一平方英寸的毒藥”。
    美國聲音生態學家戈登.漢普頓著有《一平方英寸的寂靜》,那是他為了聲音環保而發出的警語。我這“一平方英寸的毒藥",是心里花園的香水。香水有毒。
    記憶中,小花園右泥墻上長著一株醉魚草,應該說是一簇,好幾根粗枝條重疊交織在一起,幾乎一年四季都開著細微繁復的紫花,蜂鳥蟲蝶與花,一起從墻頭垂掛下來。你不用為它費多少心思,它是自生自長自燦爛的,為小花園添加了不少顏色。
    農村山澗溪溝,田頭地角到處都有這種花,它們側身而立,擠擁在一起,非主流身姿,燃燒紫色的火焰。遠遠地看,乘風徐來,像是身披紫紗落地長裙的女神飄過來,看得人心尖晃呀晃。那些紫,從粉開始,濃濃淡淡,淺淺深深,從自然樸素里漸漸生出一朵花的氣質來。紫色尊貴,代表著吉祥美好,在古人眼里,紫色還是權力的象征,所以一直為皇宮貴族所尊崇。
    有些勤勞卻沒有情趣的農人,常常在除草的時候,把田頭角落的花花草草一起除了去。這也怪不得他們,在還吃不飽穿不暖的年代,一切“侵略”莊稼的,都是錯誤的,都是要被打倒的。
    當然,有情趣的人也不少。他們在侍弄莊稼的時候,也舍不得花花草草。這樣,他們的農田就比別人的農田活得滋潤些,春花又秋月;這樣,他們干活累了,坐下來喝一杯水,抽一根煙的時候,就可以和一朵花默然相對;這樣,他們的生命辭典里就沒有“斬草除根”的殘忍。
    凡是花,大都是踩著枝頭昂首向上綻放的。凡是生物,不同程度上都有炫耀的傾向?比如舞臺上的模特,踩著五寸高跟鞋,裊裊婷婷走來走去美給你看,我們在底下仰望,真美!這羨艷里有著距離。當然,她們都是美的引領。
    醉魚草是低到塵埃里開花的。它也有漂亮得體的“衣衫”,也有最美的S型曲線,但它不炫,它是收斂的。在它最美麗燦爛的時候,也是它離泥土最近的時候,那恭敬虔誠的身姿,猶如紫衣女神俯首閱讀大地。山風拂來,衣袂飄飄,“閉月羞花人皆嘆,落雁醉魚妒紅顏”,不知不覺間,這彎腰開花,竟開出了精神與信仰,開出了秀氣與貴氣。
    物各自我,盡其用。
    我生活在河邊,每年七八月份的時候,村里的人會相約去河里“藥”一次魚,弄點河鮮,以改善伙食。這藥,不是藥,是山茶榨油后的渣餅。搗碎,撒入河里,不一會兒,那些魚,便醉醉醺醺,從水底下直往上躥,耍起花樣泳。大大小小的人,手里拿著網兜,肩上背著魚簍,守在河流的兩岸眼疾手快地撈。流水一直在走,人們順著流水撈。深潭靜流處,水至清,有大魚,狀態清醒。大人們有經驗,知道是“藥力”不夠了,就會在附近,扯一捆醉魚草,搗汁洗下去,不一會兒,那些水底的大魚便不勝酒力了,搖搖晃晃,翻起白肚皮,成了魚簍里的大俘虜。
    小朋友喜歡模仿,夏天午后,趁大人午睡不注意,偷偷約起來去挖醉魚草,結伴去門前小溪溝里藥魚。大人有大人的樂趣,小孩有小孩的清歡,各自歡喜。魚不歡喜,人類也“有毒”。
    百花百草百語。醉魚草的花語是信仰心。
    一朵有信仰的花,才是帶花骨的花。推及之,一個有信仰的人,才是有靈魂的人。一個有信仰的民族,才能頂天立地巍巍然。
    這醉魚草,是魚的一杯野果子薄酒。喝了后,東倒西歪,搖搖晃晃,一時間找不到水晶宮的大門。
    這醉魚草,是我童年記憶里的一杯鄉愁,性溫,有毒,忍不住要偷偷地喝一口,卻不曾想,一喝就上頭。

總監制:黃金杰監制:陳葉靜責編:項露露編輯:張嘉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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